墨客挥兮

『流苏雪』6⃣~7⃣

一次性发完所有存稿。

好冷啊我心生鸽意。

弗朗西斯将马牵出马棚，马鼻子喷出的白气在寒冷的天气下弥漫开来，格外明显，他朝客栈里瞥了一眼，没看见王耀，便移开视线。直到他把马牵出客栈的大门，跨上马背的时候，王耀才从客栈里走出来，手中拿着一个小布袋。

“里面装有几块点心，你拿着罢。”王耀走过来，将小布袋放进弗朗西斯手里，小布袋的温度有些烫手，想必里面的点心也才出炉不久便被装进了小布袋。弗朗西斯把小布袋挂在马鞍上，再抬头时王耀已走出几步远，正抬起一只脚准备跨过客栈大门的门槛，他叫住王耀。

“到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，我可以称呼你为'耀'吗？”王耀听见弗朗西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转过身，露出了笑容。

“这当然可以啊。”王耀笑着说。

马轻轻甩着自己的尾鬓向前走去，弗朗西斯稍微回头，看见王耀斜靠在门框边上，朝他挥了挥手。此时马放开步子，小步奔跑着，弗朗西斯转头看往前方，驱马向南。

马蹄驰过雪地，带起一些细小的雪的碎片，飞散在离地不远的空中，王耀顺着地上的快速向南延展的马蹄印看向那个已经在远处的身影，早晨的阳光把俩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，在雪地上映出两道明显的灰。

暮春四月，一阵轻快的马蹄声在客栈大门前停下。王耀闻声从客栈里走出来，客栈大门外弗朗西斯从马背上轻巧跨下，牵着马走进客栈。

“嗨~，哥哥从中原那边回来啦！”弗朗西斯笑着和他打招呼，王耀回以一笑，弗朗西斯接着说下去。“我有照着你说的，去看了四月的洛阳。”

“你觉得怎样？”王耀顺着他的话问。

“和耀所说的一样，果然一片值得人记住的好风光。”弗朗西斯说着，将自己在骑马时被吹乱的头发拨弄整齐。

“旅程上可否算是愉快？”王耀侧身让他走进客栈。

“自然。”那人跨过门槛。

“吱─ ─”门在两人身后合上。

此时临近中午，客栈里人并不算少，王耀在厨房里忙碌着，弗朗西斯找了一个处于角落的椅子坐下，视线追随着王耀，王耀在桌椅间穿梭时，也不忘不时看弗朗西斯一眼。

待王耀终于在弗朗西斯面前坐下喝口茶时，已经是巳时过半。

“如果现在有空的话，就出来一会吧。”弗朗西斯轻轻扯了扯王耀的袖子，示意他跟着自己。“我从洛阳回来时，买了样礼物给你。”

王耀跟着他走到院子里，弗朗西斯在他的马边停下，解下马背着的一样东西递给王耀。那是一棵甚至不及王耀手臂长的矮小树苗，根部的土坨被用袋子包裹得严严实实。

“这是……雪罗？”王耀惊喜地用手指抚着树苗细小的椭圆状的叶子。

“是呢，我特意问了那户人家，他们说这也叫娑萝。”

“谢谢你的礼物，我非常喜欢哦！”王耀的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笑意。“弗朗是怎么想到送这个给我的呢？”

“路过一处时看见了这花，我觉得它像极了你，便让那户人家帮我扦出一枝来。”见他笑得开心，弗朗西斯也轻轻勾起嘴角。

王耀把树苗靠着台阶边放下，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屑。“到下午空闲的时候，我就要挑上一个好位置，把它栽在院子里。”说罢转头盯着弗朗西斯，“你要一起吗？”

“当然。”

到了王耀空闲的时候已是申时，他拿上平日里栽花所用的工具，和弗朗西斯一起来到院子的一个角落。

“依我看，种在这里挺好的。”王耀两手叉在腰上，面对着自己所选的地方，显然他对自己的这个想法相当满意。

“要种在院子里面吗？”弗朗西斯看着已经拿起铲子的王耀。“一旦它成长起来，会占去不少位置吧。”

“这倒没关系，我这院子也不小。”王耀说着便开始挖坑。“大不了我少种些别的就是了，不论怎样，这儿总归容得下这棵树。”

“能活多久呢？”挖了几铲子后王耀忽然问道。

“指的是什么？”弗朗西斯正在往雪罗根部的土坨上洒水，王耀的问题让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。

“我说，这棵树大概能活多久。”王耀停下手上的动作，“但愿能活长一些。”

为什么要突然提到这些丧气的事情呢，弗朗西斯在心里想着，他还是回过头，对王耀说，“把它卖给我的人说它能活很长时间的，若是养得好，甚至可活上千年之多。”

“这样啊……很好呢。”王耀背对着他，弗朗西斯看不见王耀的表情，但奇怪的感觉出王耀的语气相较上一句轻松了不少。

这样小的一株树苗，把它种下去自然用不了多少时间，不一会王耀就将它的根部用土掩埋好，确认已经固定牢靠后舀了水往上浇。

“你以后还会来这儿吗？”说着王耀把工具冲洗干净，以便把它们收拾进柴房。

“下次再来可能就是至少一年以后了……”弗朗西斯的声音低了下去。

“所以说你是还会来喽！”他话音还未落下王耀就接过他的话，蓦的笑着站起来说，“到时候你送我的雪罗若是开花了，我就采一些留着给你泡茶喝。”

“啊……雪罗的花还可有这些作用吗？”弗朗西斯有些意外。

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，它的叶子也可以泡茶呢……”王耀认真的回忆着。

“就这样说好了，我期待着你的茶哦。”弗朗西斯把手背在脑后，看向屋檐边向那上飞起的檐角。

“那么，我也会同样期待你的到来。”王耀微微抬起头。

申时过半，正是一天中阳光最烈的时候，哪怕是处在天气偏凉的边塞之地，也足够让人感受到它的热度，暖光遥远的地方传来，落在院子里，绽开满院融融的暖意。弗朗西斯从檐角处收回视线，刚好对上王耀的眼睛，他看见在东方人琥珀色的眼睛里，似乎有着与今日阳光相似的暖意。